熱烈的 小說 警世通言 第十六九卷 宿香亭張浩遇鶯鶯 归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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閒向書屋闡古今,生非草木豈冷凌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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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材才女多奇遇,難比張生遇李鶯。
話說西洛有一天才,姓張名浩字巨源,自兒曹時明麗異衆。既長,才擒柞絹,貌瑩寒冰,風采呱呱叫,言詞簡當。承老太公之遺業,家藏鋇數萬,以財豪稱子父老鄉親。萬戶侯中有慕其身家者,欲娶妻姻,雖媒的日至,浩肅拒之。人渭浩曰:“君今冠矣。男士二十而冠,何不求球星令德農婦配君?其理何在?”浩曰:“尋常百歲緣分,不可或缺死人壽年豐。某雖非才華,實慕美人。不遇超脫嬌姿,寧可一生鰥處。且俟前程收穫之日,此願或可遂耳。”緣此至弱冠之年,猶未納室。浩性喜厚自養老,所居連檐重閣,洞戶溝通,堂堂皇皇氣壯山河,與爵士之家對等。浩猶合計隘窄,又於所居之北,創置挨個兒園。中有:風亭月柵,杏塢桃溪,雲摟上倚青天,水足下臨清砒。橫塘曲岸,露慪月虹橋;朱檻雕欄,疊生雲砂石。燦若星河奇花豔蕊,悶竹洞花房。飛山南海北佳禽,植上林珍果,綠荷密鎖尋芳路,翠柳低籠鬥草常浩暇日多與至親好友宴息此中。西都風土,每至春時,園田無深淺,皆修草芙蓉木,清掃亭軒,縱遊客賞鑑,夫遞相誇逞,士庶爲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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浩間巷出頭露面儒廖山甫者,學行俱高,可爲師範,與浩情愛至密。浩喜園館新成,樹木熱鬧。終歲,邀山甫閒步內。行至宿香亭共坐。時當二月,學生正芳,啦丹花放,白妖紅,纏繞亭砌。浩謂山甫曰:淑景妖豔,非詩酒莫稱韶光。現在時幸無俗事,先飲數杯,此後各賦一詩,脈暫時景物。雖園圃消疏,貧以當君之盛作,若得…詩,盡如人意永爲別有天地。山甫曰:“願聽教導。浩喜,即呼幼童,具飲器筆硯於前。酒三行,方欲索題,忽遙見亭下花間,有流駕驚飛而起。山甫曰:“駕語堪聽,緣何驚飛?”浩曰:“此無他,料必有遊士偷折花耳。邀學士一往觀之。”遂下宿香亭,徑入花陰,躡足潛身,躡蹤而去。過土石畔,唐欄邊,見一垂鬢娘,年方十五,攜一小妮子,倚欄而立。但見:一月籠眉,春桃拂臉,意態幽花未豔,肌膚嫩玉生色。蓮步一折,着弓弓扣繡花鞋兒;螺吉雙垂,插短命紫金釩子。似向東君誇豔態,倚欄笑對牡丹花叢。
浩一見之,神魂飄蕩,不行按捺,又恐家庭婦女驚避,引山甫退立花陰下,端量久之,真孤芳自賞色也。告山甫曰:“塵事無此天才,恐怕上端花月之妖!”山甫曰:“花月之妖,豈敢晝見?環球滿目美女兒,但無緣者自不遇耳。”浩曰:“浩閱人多矣,未普普通通此殊麗。使浩得配之,足快終身。兄有何計,使我早遂佳期,則成我之恩,與生我等矣!”山甫曰:“以君之門第才學,欲安家姻,容易,何苦這一來麻煩?”浩曰:“君言未當。若不遇其人,寧可終身不娶;今既遇之,即少間亦難捱也。媒的通問,不用時候,將無已在枯魚之肆乎!”山甫曰:“但患不諧,苟得諧,何患晚也?請詢其行跡,以後圖之。”
浩這時候不由自主,遂整鯁直衣,永往直前而揖。女斂袂答禮。浩啓女人曰:“萬戶侯誰家?何因至此?”美笑曰:“妾乃君家東鄰也。現在時長幼赴本家家會,惟妾頗,聞君家國色天香裡外開花,故與婢潛啓隙戶至今。”浩聞此語,乃知李氏之女茸鶯也,與浩孩提時曾共扶欄之戲。再告家庭婦女曰:“敝園稀疏,虧折寓目,幸有小館,欲備淆酒,盡主人家接老街舊鄰之歡,如何?”女曰:“妾之此來,本欲見君。若欲開材,永不敢領。願無及亂,略訴此情。”浩拱手立正卻說曰:“願聞所諭!”女曰:“妾從小年慕君清德,緣家有嚴親,水法所拘,無因與君齊集。今君猶未娶,妾亦垂署,若不以樣衰見疏,爲通媒的,使妾他日奉箕帚之未。立祭把之列,奉恃翁姑,親善親眷,成秦晉之好,無七出之砧,此妾之素心也。不知君心還肯從否?
浩聞此言,喜從天降,告女曰:“若得與仙人情老,素常之樂事足矣!但可知緣分奈何耳?”女曰:“兩心既堅,情緣自定。君果見許,願求一物爲定,使妾藏之異時,表當年趕上之情。浩匆匆中中無物意圖,遂取繫腰紫羅繡帶,謂女曰:“取此以待定議。”女亦取擁項香羅,謂浩曰:“請君詠一篇,親題題於羅上,才他時要得取信。”浩心轉喜,呼童取筆硯,指欄中未開牡丹爲題,賦詩一絕於香羅如上。詩曰:
沉香亭畔露凝枝,斂豔含嬌未放時。
老虎屁股摸不得奇葩待名手,香豔文人獨題詩。
女見詩大喜,取香羅在手,謂浩曰:“君詩篇清妙,中有題意,真才具也。此事切宜一聲不響,勿使人知。無忘今之言,必遂他時之樂。爹孃恐回,妾回去去。”道罷,蓮步卻轉,與侍女慢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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浩時詩情方濃,春心瀅蕩,能夠自遏,自言:“下坡不趕,次後難逢,爭忍棄人逝去?雜花影下,細草如茵,略效鴛鴦,死亦無恨!”遂奮步尾追,兩手抱持。巾幗顧戀恩情,不忍移位絕據而去。正欲啓口致辭,畏羞告免,忽自後有人言曰調“遇見已非正禮,此事毫不猶豫不興!若能用我一言,膾炙人口永諧百歲。”浩舍女回視,乃山甫也。女已去。山甫曰:“但凡求學,蓋欲知禮別嫌。今君誦孔聖之書,胡習小丑之態?若丫鬟於去遲,老人先回,必詢究其所往,則女禍延及於君。豈可戀偶然之樂,損畢生之德?請君若有所思,恐成悔不當初!”浩無可奈何,短平快復回宿香亭上,與山甫盡醉散去。
從此從此,浩但當歌不語,對酒無歡,月下長嘆,花前偷淚。俄而綠深紅稀,春色將暮。浩一日舉世無雙閒齋,反覆緬懷。一段離愁,方恨四顧無人可訴,忽有老尼惠寂自外而來,乃浩家水陸院之尼也。浩禮畢,問曰:“吾師何來?寂曰:“專來傳遞一信。”浩問:“誰個問候於我?”寂移坐促席謂浩曰:“君東鄰李家紅裝鶯鴛,故伎重演申意。”那麼些驚,告寂曰:“寧有是事?吾師勿言!”寂曰:“此事何苦自隱?
聽寂拜聞:李氏爲寂門生二十餘年,其代省長幼懷疑。今昔因往李氏誦經,知其女駕鴛年老多病,寂遂勸令勤服口服液。駕屏去侍妾,私告寂曰:‘此病豈藥所能愈那?,寂迭詢其明細,駕遂說及園中與君遇見之事。又出羅中上詩,向寂言,‘此即君所作也。’令我存問於君,幸勿相忘,以圖後會。蓋駕與寂所言也,君何用隱諱那?”浩曰:“畢竟有之,非敢自隱,但慮鼓吹假選,恥笑裡屋。今臼吾師既知,使浩若何而可?”寂曰:“早來既知此事,遂與鶯爹媽說及茸婚事。答雲:‘女性尚幼,不許幹家。’觀其但願二三年後,開班議親,更看君人緣何如?”言罷,起家謂浩曰:“小庵事冗,措手不及款話,如今後欲寄音息,但請垂諭。”遂相別去。事後閨閣密意,書幌②幽懷,皆託寂私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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